凡人趣事：陈阿姨的问号
□张从英/文
陈阿姨——资深钟点工，来自农村。年过半百的她，除认识自己和家人的名字外，几乎就是不识字。她一年四季都穿着雇主们给的衣服，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走东家串西家地干活儿。也许是相识的时间长了，我发现她特爱用“？”。
一次她告诉我，她所租住的院子里有个邻居很恶心，懒得去公厕，一大早竟偷偷地在公用水池子里倒尿盆。“全院子的人淘米洗菜洗衣服就这么一个水池子呀！”陈阿姨挺激动：“我起得早，发现了，说过她好几次，她就是不改，后来我把房东找来了。我对房东说，如果她还倒尿，你就轰她走吧，我给你三个月的房钱，再慢慢给你找新住家……你说，我这么做对不对？”我不愿否定她，又怕她“管闲事”吃亏（毕竟那院里人杂），以至于我那天的回答模棱两可。
在陈阿姨服务的人家中，有一户中西合璧家庭，男主人是老外，太太是中国人。一天，陈阿姨为他们炖了鸡汤，端上桌后，夫妇俩都邀请她一起喝，但她谢绝了。隔日来我家时，她将此事说给我听，末了又是一个“？”：“我做得没错吧？”我说人家挺热情的，你喝点也没事；她却说，不行，有老外在哪，我不能让他觉得中国人这么贪！她一脸严肃。
去年，街道的工作人员给她派了一份活儿（当然是经她同意的）——为一位名人的家做保洁。那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虽然主人有相当一部分时间住在国外，但别墅也不能因此就变得“蓬头垢面”了。陈阿姨去过之后，除了对我感慨房子大、打扫起来费劲外，竟突然问我：“你说，这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我一愣，她接着说：“他们家光是卫生间就有仨，好多人住的房子还没他家的厕所大哩！”
我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只得向她作一点简单的、具体的解释，告诉她，那别墅的主人是大师等等，至于“公平问题”嘛，我学着“父母官”的口吻：“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嘛！”
我付她工钱的时候，她接过钱，冷不丁说道：“这钱可真有意思啊，不就是几张纸吗，怎么就能拿它换东西？谁规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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