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精妙与困惑
Leopold Leeb (雷立柏) · 时间: 2007-02-11 · 来源:北京周报网络版
对中国人来说,2008年不仅仅是奥运会在北京举行,还是吴玉章等学者提出 “汉语拼音方案”的50周年纪念。我认为,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应该多考虑汉语的拼音以及汉语对外传播的可能性。
实际上,这个问题是日本人、韩国人和越南人几百年以前就提出来的问题。这些民族都发明了一些能够写出拼音的文字,并且在不同的程度上放弃了汉字或在文献中减少了汉字。
在西文历史上,人们有没有放弃了一些古老的文字呢?也许最明显的例子是从希腊文到拉丁文字的跨越:大约在公元前300年,整个地中海似乎所有的民族都曾经使用了希腊文字,但后来整个西欧使用拉丁文字,而有的地区因伊斯兰教的扩展开始用阿拉伯文字。
语言是一个活的现象。汉字也逐渐在改变:从繁体字到简体字是一个重要的变化。当我在中国台湾学习繁体字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也会用一些“自己发明的简化字”来作笔记。不过当我说我要学习简体字时,我的老师——一位不到35岁的台湾妇女,以非常严肃的语气对我说:“不论谁用简体字,谁就是破坏中国文化。你不可以学习简体字。” 于是我再不敢和她辩论这类的问题。 在这位老师的眼中,汉语似乎是“永远不能改变的”,而不是一个“活的语言”。
几年后,我在奥地利一个中国餐厅里和5个中年台湾人谈话时,我请他们写一下“怀疑”两个字。这些在奥地利开餐馆的台湾人都在奥地利生活几年了,所以少有机会需要写汉字。结果,5个人都写不出来,而我——一个外国人,是唯一能够写这两个字的人。
人们——特别是学汉语的外国人,为什么经常会忘记汉字呢?我的回答:因为汉字经常出现一些不规矩的现象。我举几个例子:“台”、“胎”和“抬”念tai是很规矩的,能够容易记得,而“殆”和“怠”的发音也还能够记得,但什么是笞、怡、始、治、贻的发音呢?这些字就不好记。另一个例子:欠的发音是qian,但为什么有吹chui、次ci、坎kan、欢huan,歇xie、欣xin等字呢? 这些字的发音如何能够记住?
除了安徽人以外,似乎没有人知道“亳州”的发音。我自己曾经在北京一个长途汽车站问了几个人,“亳州”怎么念,三个人理直气壮地说:“Haozhou”。我当然在内心笑他们,但实际上,我不知道的地名也不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总的说来,汉字是一个令人感到困惑的,但也令人变得很骄傲的沟通工具。懂了一些汉字以后,我就瞧不起那些没有汉字的汉学著作。我知道, 大多数华人也因汉字觉得自豪或看不起用ABC写的有关中国的书。实际上,ABC有ABC的好处。最近,一位外国朋友问我:在网上提到一个中国山东省的城市叫:“Yinan”。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但我有几本中国地图。如果仅仅在普通的地图上找,可能要找半天,说不定还找不到一个Yinan。不过,我也有一个用ABC写的中国地图集,而在这个地图集中有一个“地名索引”,是从A到Z编排的。我仅仅花了5秒的时间就找到了Yinan(沂南),然后再用10秒,就在ABC的地图集中找到了这个城市的具体位置。
文字仅仅是一个工具。在《新约》有一句话:“文字令人死,精神使人活”。孔子也类似地说:“辞达而已。” 文字本来不重要,它们只是一个沟通思想的载体。文字是为了人,而非人是为了文字。就因为如此,许多华人学者从20世纪初以来想出一些办法来减轻“汉字的负担”,而简体字和“拼音方案”是其中的一些项目。
我认为,汉字的一大好处是偏旁部首:如果你从来没有见过“橡树”这两个字,你仍然可以猜,这是一个植物,因为“橡”和“树”都有“木”的偏旁。为什么不能用汉字的长处(偏旁部首)和西文的长处(发音表达)来创立新的文字呢?比如:“进城吃饭”也可以写成:jin土cheng口chi fan 。“铁马”也可以写为“金tie马ma”。使用这种组合的文字才能够有汉语方言文学的可能性。这样,汉字会成为一个更有弹性的沟通工具,与传统的联系不会完全割掉。
我相信,多用ABC对于汉语在世界上的传播也会有好处。在一般生活中完全可以使用一种很通俗的,易读易懂的文字符号。那些感到兴趣的人们当然可以继续学习繁体字和汉语书法等,正如那些感到兴趣的西方人也应该继续学习古埃及文字、希伯来文字、古希腊文和其它的古代文字。
(作者系奥地利汉学家,目前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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